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乡邮员袁三培

文章来源:弥勒报 发布日期:2018-01-11 浏览次数: 【 字号:

  记得上世纪六七十年代,要寄信收信少不了的就是邮递员了。我们大庄公社就只一个邮递员,当时老百姓叫“跑信”的。这个跑信的名叫袁三培,高高瘦瘦的个子,眼晴圆圆亮亮的,穿着绿色的邮递员服装,背一个大邮包,里面装着报纸信件,大约一个星期才可跑完全公社15个大队的50多个村子,所以信件最快也要一个星期才能收到一次。如遇到雨雪天气或邮递员生病有事,就可能半个月一个月收不到一次了。 

  认识袁三培是在我们学校,当时我正上小学四年级,一天王保良老师正给我们上着课。“老保良,来拿报——纸”全班同学跟着学了一遍,然后哄堂大笑,王老师说:“这个老袁,我上着课,你小声点嘛!”尽管这样,王老师还是下了课,接过他送来的报纸信件,打开了宿舍门,请他坐下休息,倒了一杯开水让他喝,他边喝着水,边拿起王老师桌上的书本扇着风。闲聊了一会儿,身上的汗水稍干了,他又告别了王老师背上邮包走了。这时王老师才说:“同学们,这个袁三培同志很辛苦,他现还要从我们这里到小塘大队,至少还要走14、5公里的山路,还要爬过窝落臼村后那个大坡,到小塘时,恐怕天也黑了。为了将信件报纸送到各村的老百姓手中,他顶风冒雪,跋山涉水、废寝忘食,常年奔波在外。以后他来了,同学们要尊敬他。”那天,我不但学到了老师说的三个成语,还对袁三培这样的邮递员产生了深深的敬意。 

  最让我不能忘怀的有两件事,一件是我们村中有位赵大爷。他的孙子小军当兵在西藏,赵大爷生病已卧床半年,弥留之际想见孙儿一面,拍了三封加急电报,却肴无音信。每天,只要他稍一清醒,就问小军给回来了,说没有回来。他不是叫儿子去村上问,就是叫老伴到村口看看给有信件或电报。寒风中老奶奶柱着拐杖,一次又一次地摇晃到村口的竹棚下,睁着昏花的老眼望着村外,那雪白的头发被风吹得像一丛蓬乱的苇絮。每来一个人,她就说:“快请你看看是不是我家小军?”或问“跑信的给来了,是不是跑信的?”最终赵老爷子还是没能盼来他的孙儿,在一次次的希望、失望和绝望中走了。真象宋代陆游描写的那样:“写得家书空满纸,流清泪,书回已是明年事”了。 

  直到第二年的五月,小军才从部队回来,他说:“当时大雪封山,他在一个边远的哨所,既收不到信件,也无法拍电报,等他接到电报,就连忙请假回来了,可惜,爷爷还是走了。”那天,小军到了爷爷的坟头,献上了糕点、水果和鲜花,跪在爷爷的坟前说:“爷爷,我来晚了,没能及时收到你的信和电报,今天我来了,来让你好好看看我,你安息吧!” 

  另一件是我的初恋了,那年我与一个同学互相爱慕了,可她在县城一中读书,而我在乡下,我们只靠信件来倾诉相思和依恋,将满腹的心里话寄出去后,就想像着她 “愿君一见知深意”, 盼望着“云中谁寄锦书来?”信件,也成了我们的“一种相思,两地闲愁”了。当十天半月收到一次回信,那时,我才真正体会到“家书抵万金”的真正涵义,如果有朋友在场,他一定能看到我“漫卷诗书喜欲狂”情景的。当时我就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,如果哪天每个人都有一个既看得到又可说话的机器,不论多么恶劣的气候条件也能通话或看到,多么好啊,老人想小辈了,打开电话一目前了然;恋人之间思念了,既可畅谈爱情的相思之情,又可表达讨人欢心的甜言蜜语。那要减少多少相思之累、期盼之苦啊。可惜当时,每天都是只有盼望跑信的快来,来了没有自己的信件,那种怅然若失,那种无精打采,那种做什么都毫无情趣的状态,是现在的青年们无法想像的。 

  慢慢的袁三培老了,走不动那么远的山路了,就换成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李保红了,且邮电局已给他们配备了单车了,一辆草绿色的大“永久”,车后座两边挂着两个大邮包,腿一跨,那种潇洒,吸引了无数少男少女们的目光,而且每到村中或小学校,他都会将车铃摇得一声接一声,让人们知道跑信的来了。那家有电报或挂号信他会照着收件人的名字,大声地喊着“张某某,李某某,来拿电报。”村人们听见,就会蜂涌而出,争着问:“给有我家的信件?”比迎接什么贵宾还要热闹。如果收件人不在,还会有人争着说:“我帮他家代收,你放心,保证交到他家手中。”那种亲切和信任,透出一种股股浓浓的乡情。